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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4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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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仁傑反背著手,低嘆,“哎……走遠難回的又豈止是他。”

有些看不見的東西怕也隨著他再回不到她身上了,願那個遠去的男子能懂他身為人父的護犢之心,也願他手心的那顆明珠能明白,這世間,不是人人的感情都能得到好的歸宿,當年她少不更事的一時張揚便註定了此生富貴易得情郎難覓。

“右相大人的話是什麽意思?”

“沒什麽。只是感慨下世事無常。”

禮部尚書易錚連忙點頭,“是啊,誰曾想到,一直在九龍寺潛心修善的閑王爺會被送到北齊成親,哎……若非王爺心性豁達看淡人世百態,這恥辱,那個男人會受得了。”

“易大人。”

“哦,是是是,下官多嘴了。”



去往北齊的紅色馬車裏,來時死活不肯坐馬車非要騎馬的代善坐在東方閑的對面,很是乖順安靜的模樣,看著他上車後便抱著早先放在車裏的一只白色兔子,好奇不已。

時間一長,代善默不住了。

“閑王爺,你很喜歡兔子嗎?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那你一直抱著它?”

東方閑低頭看著腿上的小東西,“本想離京前送位朋友的。”

“那你怎麽沒送?”

“她沒來。”

“噢。”

代善期待的問道,“我可以抱抱它嗎?”

“它不喜生人。”

“沒事,以後我們相處的時間長,它會喜歡我的。”

東方閑捋著兔子柔軟的絨毛,“常言道,兔子急了也會咬人,公主乃金枝玉葉,受傷了,本王擔不起。本王的兔子……也擔不起。”

代善見東方閑拒絕自己,免不得將目光投到兔子身上,當真是一只很漂亮的兔子,長長的耳朵立得精神抖擻,偶爾可愛的顫動幾下,圓圓的紅眼睛溜溜兒的轉,三瓣小嘴細細的翕動著,尤其它身上的毛發,純白的發亮,兩只小前腿扒拉著東方閑錦服,有趣的很。

“呵呵……”

代善被兔子的動作逗笑,“它很好玩。”

漸漸的,代善感覺到一絲不尋常,哪個男人會喜歡兔子呢?難道他要送的人是……

“閑王爺,你這兔子本是打算送誰的?”

“本王說過了。”

“你那個朋友叫什麽名字?”

“本王一定要說嗎?”

東方閑掀起眼簾看著對面的代善,明明他說話的語氣很輕,代善卻莫名的仿覺到一種很強大的壓迫感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,壓得她有種難以招架的感覺。

“我是你的……”

代善話還沒有說完,馬車突然停了下來,很快便有一個北齊侍衛跑到車前。

“啟稟公主,有人攔駕。”

代善不悅道,“誰啊?”

“東淩俊王爺的侍衛,說他家王爺想請閑王爺相聚片刻,望公主能準許。”

代善撩開車簾,“俊王爺?”

“是。”

青山打馬上前,施禮道,“青山見過代善公主。”

“噢,我記得你,你家王爺整天一身粉色衣服,甚是紮眼。”代善看了看東方閑,目光回到青山身上,“你家王爺昨晚怎不去慶心宮參加皇後娘娘為閑王爺設的離行宴?非跑著荒郊野地裏與他相聚。”

“昨晚我家王爺……有事耽擱了。”

看著青山吞吞吐吐的樣子,代善笑了,“在北齊就聽說東淩六王爺夜夜與男子笙歌妙曼,呵呵,這些日子下來,倒還真不假了。也罷,難為他昨兒晚上忙一宿這個點兒還能趕來。本公主亦非小氣之人,兄弟相別,沒什麽不同意的。”

“謝公主。”青山又道,“閑王爺,我家王爺說,你要送他的東西可別忘了。”

東方閑原本打算放下的兔子又抱回到手中,下了馬車,隨青山一同走進旁邊的樹林裏。

代善雙手伏在車窗上,看著東方閑的背影,弄半天,兔子是送給那個娘娘腔王爺啊,早說嘛,還以為他送給梅迦逽呢。

林中小道蜿蜒。

道路盡頭,一座稍為風霜侵蝕的六角廊亭裏坐著一個粉色衣裳的男子。

“哎喲喲,總算趕上了。”

東方閑走進亭中,東方潛立即揮手退下青山。

“屬下明白。”

看著抱著兔子的東方閑,東方潛翹著蘭花指拍拍自己的小心臟,“差點被她嚇死,昨兒白天去見她,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,到晚上都不見派人捎信給本王,今兒一大早鳳凰送她到俊王爺,本王還真怕趕不及攔住你。”

說著,東方潛朝東方閑背後使了個眼色,識趣的轉身離開。

東方閑抱著兔子轉身,亭外的一棵大樹邊,一襲藕荷色衣裙的梅迦逽靜立不語,分不清景中人還是人中景。

輕微的腳步聲從亭中走下,來到梅迦逽的面前。

“上藥了嗎?”

梅迦逽搖頭。

東方閑單手想撥開梅迦逽的領口看看昨日被他咬傷的地方,被梅迦逽攔住了。

“無礙。”

“恨我嗎?”

梅迦逽再搖頭。

“我以為你不會來了。”

是的,連她自己都以為自己不會來的,昨日白天那般堅定的告訴自己,不要想,不要戀。六爺到府上邀她時,她亦無情拒絕。可知道兔子不是他送的後,竟陡生一種難以名狀的失落與不甘。晚上彈著許久不碰的琵琶,本想靜心,卻反而讓她輾轉難眠,終不抵他刻在她骨上的那抹痛。痛到深處,何妨再道一次別離殤。

梅迦逽尋遍腦子,只想到一句,“路途遙遠,照顧好身體。”

“嗯。”

東方閑將手中的兔子放到她的手中,“送你!”

“府中已有只,我眼睛不便,這只,送予代善公主吧。”

沒想過梅迦逽會拒絕自己,東方閑看著被她推回來的兔子,她果真是要與他完全撇開關系了吧,青山在代善面前說‘別忘了他送俊王爺的東西’時,他知是在暗示他,她來了。他不想否認,那一刻,他心中,著實歡喜了下。

見東方閑不收她退回去的兔子,梅迦逽輕聲喚道,“閑王爺……”

下一瞬,梅迦逽忽的被人擁進懷中。

幽幽無聲的樹林裏,梅迦逽聽見耳畔有一道聲音清晰的響起,兩個敲碎她一點一點築起的防線的字。

他喚她。

“逽兒……”

梅迦逽身子一顫,摟著白兔的手不自覺收緊。

林中風拂,東方閑放開梅迦逽,不再多說一句話,轉身朝來時路走去。

耳中的腳步聲越來越遠,梅迦逽摟著兔子倚樹而靠,眼中的霧氣越來越多,你,可不可以……不要走!

當心中熟悉萬分的腳步聲頻率即要聽不見的一顆,梅迦逽抱著的兔子對著東方閑離去的方向高喊。

“七郎!”

蜿蜒小路的彎角,紋紫金錦邊華服的男子霍然駐步,眼中竟生平第一次出現顯而易見的波瀾,藏不住的驚。

瞧不見人影的密林深處,粉色衣衫的男子聽見梅迦逽的聲音,忍不住轉身,縱然看不見人,他卻真實聽到那一聲中飽含的痛苦和難改的深情。

後來,我才明白,縱使修煉千日的萬般意志亦抵不過你喚我那聲的情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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絕色,踏戈九華爭天下;琴弦,撥盡九天愛無言 6

(後來,我才明白,縱使修煉千日的萬般意志亦抵不過你喚我那聲的情長。)

梅迦逽心中遠去的腳步聲朝她返來,步步落地,聲聲猶急,讓她情不自禁的想幫忙縮短兩人間的距離。

彎彎的小路上,梅迦逽抱著兔子朝折回的東方閑急走。看不見的她,只能靠聲音定他的位置,布滿坑窪的路上,稍不註意便踉蹌一下朝地上跌去。

“啊~”

藕荷色身姿傾斜的一瞬間,兩只骨節分明的手掌將她扶住,撲進鼻息的,是他特有的紫竹清香。

被東方閑扶穩的梅迦逽顧不得手中還抱著兔子,一把放開它,雙臂摟上他的頸,眼眶裏忍了許久的淚水無聲湧出。

七郎!

她終是沒能將對他的感情深埋的七郎!這一生,他真就是她最難過的關,最難戰勝的對手,多少雄兵武將金戈鐵馬在她面前擺開陣勢都未能讓她戰敗,只他兩字,便讓她守不住心中的城池,朗朗生生的將心中對他的情都喊了出來。

七郎七郎,為夫之郎。

她從未對任何人提及,她心中的他,不是善男信女嘴裏的閑空大師,不是皇家朝臣眼中的閑王爺,只想是她的七郎。

清涼的濕意蘊開在脖上,東方閑摟著梅迦逽腰肢的手臂用力箍緊,參禪多年的他豈會不知,回頭路,不可走,亦不必走。一個回身往往要用畢生的心血來當代價。回頭路,並非人人走得起。他,更是不能輕易走。可……

梅迦逽將頭埋在東方閑的頸窩裏,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,細細抖動的肩膀卻讓她的悲傷無所遁形。上天給她的東西中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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